后半夜，对岸居民区只有路灯还发着光。原本亮着灯的窗户按照人类的普遍生活习惯，在2小时前就一扇扇变暗了。游真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天台边缘。今夜天气不太好，厚重的云层高高漂浮在天上，呈现出与身后的天幕略显不同的深褐色。上弦月将光透过云层洒到人间，月光并不清澈透亮，而是朦胧的、稀薄的。他仔细倾听，可除了下方传来的水声外，什么也没有，平常偶尔路过的车辆今天不知为何不见踪影。

  风有些大，但游真并不打算回房间多加件衣服，反正这具躯体也不会生病。他兴致缺缺地坐在那，不知坐了多久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眼神一亮，接着转身跳下护栏。

  修是被洒到脸上的阳光叫醒的。光透过眼皮，在视网膜上留下一层红色，今天会是个好天气。他这样想着，闭着眼伸手去摸眼镜，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。他被吓得立刻睁眼，侧头一看。

  “游真？”修坐起来，疑惑地小声说着。孩子模样的友人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被窝，蜷缩着身体，似乎已经睡熟了。刚刚摸到的大概就是游真的头发。

  修犹豫了一下，没有叫醒他，大概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温暖而懒散的味道。他们挨得很近，是稍微动一下身体就能手臂相贴的距离，彼此之间那道薄薄的缝隙填满了两人的体温。

  “像棉花糖一样软”，宇佐美曾这样形容游真的头发。修不知道真假，因为他从没摸过。

  “趁他还睡着，摸一下应该没问题吧？”这样想着，修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抚上那头染上朝阳金色的白发。果然像棉花糖，他笑着。

  “修，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不睡觉的吧？”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惊得修立马拿开手，反应过来后又羞得脸颊发红。

  “不是，那个……”老实的少年没意识到，比起自己，半夜偷偷摸上别人床的游真才是问题更大的那个。

  “早安。”但游真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。他也坐起来，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的距离就完全消失了。透过衣服，修感受着游真的体温，同时低头，望进那双明亮的红眼睛。

  于是他也笑着说：“早安。”